該從何開始呢？
2020年是個特別的一年，
家人也因為疫情來不了的情況下誕生了。
前三週波波學不會含乳，
每次親餵都跟著他一起哭。
每天都睡不到四小時，想家想媽媽，
根本沒有做月子。
就在滿月後親餵開始順利後兩天，
波波的便便開始出現血絲。
於是，
『奶蛋白過敏』這個詞成為我們接下來四個月的生活重心。
我的母奶讓寶寶生病了
兒醫建議媽媽進行飲食排除法。
一開始只是奶製品，然後是大豆類，然後是蛋， 緊接著麥麩，堅果，甲殼類，柑橘類，最後是玉米。 這些我都不能吃。
一直到今天早上，我每天都吃一模一樣的東西。
早餐：燕麥奶＋水煮燕麥
午餐/晚餐：只用鹽調味的烤蔬菜＋雞肉/豬肉＋米飯/馬鈴薯，南瓜湯
零食：特殊品牌的巧克力豆（包裝明確標示排除過敏源食物）
我小心翼翼近乎神經質的檢查所有吃進嘴裡的食物，
若沒有明確標示就寧可不吃，
包裝上註明『可能含有』那些過敏源我就不買，
連『工廠可能有處理』那些食物也不碰，
換掉所有的維他命（因為大部分都含有大豆類）。
但是波波的血絲便便就是不消失
『我的母奶害了波波』
『我的母奶讓他生病了』
『我的母奶讓他生病了』
每天我都很愧疚地餵奶
每天都帶著害怕的心情打開便便尿布
手機裡除了可愛的波波，就是便便照片
跟配方奶妥協
這些奶粉異常難聞，像貓糧的味道。
Peter喝了一口吐出來，洗了很久的嘴巴
波波極度抗拒，每次喝都大哭。
第一次給水解奶是在快八週的時候
波波哭到天崩地裂，我的奶漲到痛，心也都碎了
撐不到一天就抱過來親餵
第二次再試 Peter餵的時候，我就躲在浴室哭
後來Peter說，算了吧，你們兩個都痛苦，就給母奶吧
第三次是我自己下定決心再試另一種水解奶
沒想到波波願意喝
我們開始每天給他一餐配方奶
只能等他長大
這樣過了一個月後，血絲便便還是一直出現
波波總是在不舒服的狀態，
每餐吃完必哭，邊吃邊哭，吃完又大量吐奶，脹氣嚴重
睡得極糟，總是要抱著睡。
臉和身體也因為過敏出現濕疹 屁屁也爛了兩次
我們帶波波看了不同兒醫，轉診小兒腸胃科和小兒過敏科，還去看整脊師
所有的醫生都說，我正在做的排除飲食法強度很高，太辛苦了，建議我停了母奶
他們聽完我的排除食物名單，都會說『那你還能吃什麼？』
腸胃科醫生建議我混合母奶＋配方，
也給我們試了氨基酸奶粉，但因為裡面的玉米成分宣告失敗
醫生說只要他沒有貧血，我們就繼續觀察
『只能等他長大，慢慢就能接受這些蛋白』 醫生們反覆的這樣說。
不甘願的心情
就這樣來到快三個月，仍然沒有找到完美的配方奶，
他也越睡越好。
吐奶仍然很嚴重，但醫生說他的生長曲線很穩定。
醫生們持續建議我停母奶
“Please give yourself permission to let it go”
（請你允許自己讓它結束）兒醫看著我這樣說。
我的婦產科醫生不斷要求我回診，開了抗憂鬱藥給我。
她說『我覺得你停了母奶會開心很多』。
至今那包藥還原封不動地放在櫃子裡。
波波狀況比較好，我的情緒也好一點。
但這個排除飲食讓我的身體好累，體重直直掉。
每天得花時間準備自己的食物也很累。
我終於恢服一點理性說服自己，
遠方的好友們也鼓勵我慢慢停掉。
我好想吃一口麵，一口有醬油味的菜，一口豆腐湯
這時候心裡的聲音就開始譴責自己
『你竟然為了想吃就不餵奶了嗎？』
『你忘了一開始花了多少力氣讓波波喝母奶嗎？』
『第一個月花的精力都白費了啊！』
『你有這麼多奶量，不好好珍惜嗎？』
只餵了四個月就要停，好不甘願啊！
Peter開始跟我構想， 恢復正常飲食後要買什麼給我吃。
想到這些我也好期待，尤其是每次帶波波出門走走的時候，
看著Peter買好吃的食物，我只能等著回家才能吃我的飯。
說好這星期，拖到下星期，又拖到下下星期。 我就是無法做到。
吃下pizza的那一刻
決定約朋友一家出來吃飯， 到家附近公園散步，那裡有一家窯烤pizza。
因為約了朋友，所以不管怎樣都得吃。
我帶了香蕉，還在掙扎。
Pizza送來了，很香很好吃的樣子。
Peter看著我說吃吧！
我拿了一片，咬下了四個月來的第一口『禁忌食物』
然後我哭了。
我以為我會如釋重負，
我以為我會因為吃到食物感到開心，
但我沒有。
我的母奶之路就這樣結束了。
我再也不能把波波抱在懷裡餵他了。
我讓波波失望了，應該再堅持一下的。
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此時此刻我的心情仍然很複雜
可能這就是當媽媽的心情吧。
冷凍庫裡還有一個月的母奶
明天也說好要吃壽司配珍奶
『你很努力了』。
10/10/2020 at Flori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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